12月16日，北京通州區(qū)萬達寫字樓門口，兩位外賣員在等待顧客取餐。見習記者 張玉佳/攝

網購時代，塑料袋已成為主要運輸載體之一：餐廳服務員將食物打包放進塑料袋，超市里揀貨員按照線上訂單選好物品放到塑料袋，賣家將線上下單的產品放進塑料袋……人們習慣了打開門，接過快遞、外賣小哥遞來的塑料袋。

然而，每天從電商平臺流出數(shù)量龐大的塑料袋并沒有受到限制。中國青年報·中國青年網記者調查發(fā)現(xiàn)：同一家超市，人們線下購物時自己帶環(huán)保袋或為塑料袋付費，線上購物時電商平臺卻免費提供塑料袋，且打包時毫無節(jié)制。外賣時，“打包盒+塑料袋”是標配，部分中小商家所使用的塑料袋質量低下。

一個個塑料袋串聯(lián)起了網購生活，平臺卻鮮有給用戶在使用塑料袋時更環(huán)保的選項。11年前，“限塑令”剛推出時，外賣和生鮮電商還未如此發(fā)達。如今，網購、外賣已經成為人們的日常生活習慣，電商平臺亟待尋求“限塑令”下新的解決方案。

線上購物使用塑料袋“無付費感”

“限塑令”即2007年發(fā)布的《國務院辦公廳關于限制生產銷售使用塑料購物袋的通知》，要求所有超市、商場、集貿市場等商品零售場所一律不得免費提供塑料購物袋。

超市是塑料袋的一大來源之一，如今大部分超市均可線上購物，極大地方便了人們的生活。不過，人們在線下購物時能感受到“限塑令”的約束，在線上購物時卻很少能感受到。

獨自生活的張婷幾乎所有生活用品都通過網上買，她從來沒有在意過下單時是否為塑料袋付了錢。如果東西買得多，她覺得線下也需要使用這么多塑料袋，自己并沒有浪費，“只是有時候看到一個牙膏也裝一個袋子會覺得有點沒必要”。

鄒超是一個平時很注重環(huán)保的男生，如果去超市線下購物，他會拿著家里的塑料袋或者環(huán)保袋購物，如果去菜市場則會推著購物車，主動要求菜販不提供塑料袋，直接將菜放到購物車里。

他發(fā)現(xiàn)，線上購物時并沒有可以減少使用塑料袋的選項，讓快遞員不使用塑料袋也不現(xiàn)實，在見到貨品之前，自己并不知道會收到多少塑料袋。個人能做的環(huán)保選擇，只有將塑料袋循環(huán)使用。

中國青年報·中國青年網記者調查發(fā)現(xiàn)，“限塑令”發(fā)布11年后，線下超市基本已全面實現(xiàn)塑料袋收費，但對于有些超市來說，線下使用塑料袋需付費，線上購物時常常被忽略或免去了，個人“無付費感”。

以盒馬為例，在線下購物時需為塑料袋按數(shù)量和大小收費，但在線上購物時，用戶在付款界面因為“免運費”而無需為塑料袋付費；在餓了么平臺選擇家樂福線上購物時，訂單顯示有價值不等的餐盒費和配送費，但并沒有詳細標出塑料袋的費用；再以多點為例，線上購物時有幾毛錢的“包裝費”，但同樣以“包裝費減免”為由免去了，用戶并未感到為塑料袋付費。

多位電商快遞員表示自己在工作中未受到“限塑令”的要求。一位多點的超市揀貨員稱，自己是以貨品的種類和多少來使用塑料袋的，只考慮運輸途中結實安全，并沒有考慮過環(huán)保。另一位春播的快遞員說，他使用塑料袋主要取決于客戶是否需要，因為本身物品就有包裝，如果東西少會直接交給用戶，東西多會使用塑料袋裝在一起。

有時候，塑料袋并未在運輸途中發(fā)揮作用，但仍然被使用了。比如在京東購買冷凍物品時，快遞員會將冷凍物品放在可循環(huán)的保溫箱內運輸?shù)接脩艏抑校瑫r配備塑料袋，在家門口放進塑料袋再一起交給消費者。

11年前，“限塑令”剛剛推出時，在超市購物需為塑料袋付費曾引發(fā)很大關注。時至今日，人們已養(yǎng)成為塑料袋付費或使用環(huán)保袋的習慣。但在線上購物時，電商平臺并沒對使用塑料袋有限制，用戶也沒有少用或替代塑料袋的選項，塑料袋問題仿佛“隱形”了。

一個外賣至少用一個塑料袋

外賣與塑料袋是天生一對，總是相伴出現(xiàn)。每到飯點時，許多飯店的門口總能看到一排排用塑料袋打包好的飯菜，消費者每拿到一個外賣必然會收到至少一個塑料袋。

記者隨機走訪了20家不同檔次的餐廳發(fā)現(xiàn)，多數(shù)餐廳的店員表示每打包一份外賣至少使用一個塑料袋，并不了解外賣塑料袋是否要收費，自己也并未感受到“限塑令”的影響。

一家裝修豪華的餐廳里的店員表示，外賣使用的塑料袋和店里使用的塑料袋一樣，店里打包需付費，線上可能在“打包費”里。一家知名米線店的店員表示，店里每天中午要使用約100個塑料袋，無論是店內用餐或是線上用餐，并不需要收費。一家麻辣燙小店的店員表示，自己使用的塑料袋是網上批發(fā)的，“結實耐用就行，沒考慮什么環(huán)保”。

美團2018年的數(shù)據顯示，每單的平均送餐時間是28分鐘。因為外賣塑料袋多數(shù)較小，再利用的可能性相對較低，這意味著，一個外賣塑料袋的使用壽命可能只有28分鐘。

一位主要服務北京三里屯的餓了么快遞員表示，自己每天要經手三四十個塑料袋，現(xiàn)在不少店家的包裝越來越精美，除了塑料袋還有紙袋、無紡布袋等，但無論是精美還是簡陋，“客戶吃完往往直接扔了”。

目前看來，外賣平臺并未給塑料袋標注出單獨費用。在餓了么、美團兩家主要外賣平臺上，每單點餐時均有“餐盒費”，這或許包括了塑料袋的費用，但用戶也沒有可以選擇不使用塑料袋的選項。

中國互聯(lián)網絡信息中心發(fā)布的《中國互聯(lián)網絡發(fā)展狀況統(tǒng)計報告》顯示，截至2018年12月，中國網上外賣用戶規(guī)模達4.06億，同比增長18.2%。今年7月27日，美團外賣單日完成訂單數(shù)量突破3000萬。蓬勃發(fā)展的外賣業(yè)帶來的副作用，其中之一是已經難以估量的塑料袋的使用。

網購亟需更環(huán)保的替代方案

國家發(fā)改委2017年發(fā)布的數(shù)據顯示，2008年以來，超市、商場的塑料袋使用量普遍減少2/3以上，累計減少塑料袋140萬噸左右，相當于節(jié)約了840萬噸石油。

但是，外賣、網購成為新的塑料袋使用大戶時，同一個塑料袋，在線上和線下是否收費卻遭遇區(qū)別對待。這從側面表明，推出了11年的“限塑令”需要與時俱進。

一禁了之或全面收費有用嗎？“限塑令”推出11年來，線下購物已有比較成熟的塑料袋替代方案，公眾也有了一定的環(huán)保意識，但線上購物仍未有可推廣的塑料袋替代方案。如果真正實施，也將面臨現(xiàn)實難題，比如，替代品是否滿足網購結實耐用的需求，增加的成本由誰承擔，公眾是否愿意為更環(huán)保的方案付費等。

這個問題正在得到國家有關部門關注。今年12月，國家發(fā)改委資源節(jié)約和環(huán)境保護司司長任樹本曾明確表示：“發(fā)改委將發(fā)布新的‘限塑令’，同時研究包裝綠色化。”（記者 陳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