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地處北歐的丹麥是一個幸福指數很高的國家，也是全球清廉指數最高的國家之一。丹麥擁有建立在嚴格法律法規之上的運作良好的司法體系，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全社會對貪污、腐敗實行零容忍。丹麥擁有獨立并有效的司法系統對政府和立法進行監督，對貪污腐敗零容忍的觀念深深扎根于丹麥社會和丹麥人的心中。丹麥以及北歐的傳統中少有交換禮品、走后門、貪污這些概念，更重要的是，多年來丹麥上自各級政府下至社會組織圍繞預防貪污腐敗形成了一套嚴密的法律法規和制度體系。不久前，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丹麥研究中心將此作為課題，全面搜集、研究了有關丹麥反腐的相關文件與政策法規，給人以啟迪———

作者在丹麥

國家層面的反腐制度設計

丹麥廉政建設的最直接的制度設計是成立了由監察官組成的反腐機構，這是重要的國家層面的制度設計。丹麥的監察官機構創立于1953年，該機構由7名律師和5名事務職員，1名辦公室主任和1名監察官的高級助理組成。他們的權力與責任是監督除法院以外的有關民事、軍事的中央政府部門的行政活動。他的管轄范圍包含所有公職人員，不僅包括各級行政官員，還包括所有由國家財政支付薪水的人員，例如大學教授、博物館館長、牧師和芭蕾舞導演。丹麥監察官不處理司法機關的行政行為。對于法官行為的投訴可以向一些指定法院的院長或向專門申訴法庭提出。丹麥監察官的職責是監督在其管轄范圍內的所有行政官員履行職務的行為。正是有了監察官機構，政府才真正受到制度的約束，在一定程度上得以高效清廉地運行。

除完備的制度保證外，丹麥政府還投入了很多精力用于不同系統的防止腐敗。如“全球商務反腐門戶”是由丹麥和德國等國家政府資助成立的一家專注于商業反腐和腐敗風險管理的門戶網站。該網站的丹麥分公司首席執行官也是丹麥業界有名的反腐專家。丹麥外交部還下設有“反跨國行賄機構”，全力打擊行賄受賄、以權謀私的腐敗行為，維護國際公平競爭和正常的交易秩序，一定程度上保護了一些跨國公司的合法利益。其次，在反政府腐敗和反商業腐敗方面，丹麥2008年還出臺了刑法修正案，明確將向政府官員行賄和政府官員受賄行為同時視為犯罪行為，向外國官員行賄也同樣是犯罪行為。同時，企業若處于商業目的為政府官員安排旅行、特殊服務以及贈送禮品，均屬犯罪行為，即便被對方拒絕亦視為犯罪。

除了完備的法律法規制度，反腐敗作為一條最基本的價值觀也體現在丹麥政府工作的方方面面。反腐敗作為一個內置的概念，時刻存在于文化、傳統、法律制度、生長環境、家庭教育、學校、工作場所等領域。因為教育環境良好、可以依賴的政府、好的私營部門，丹麥人客觀上也不需要做出像貪污腐敗這種百害而無一利的危險行為。

以丹麥外交部為例，他們制定了非常嚴格和系統的反腐工作條例，對所謂利益相關方、賄賂、敲詐、欺詐、挪用公款、禮物、裙帶關系或徇私舞弊等與貪污腐敗相關的問題領域作出十分嚴格和具有可操作性規定，外交部告誡丹麥外交部和所有代表丹麥的駐外人員什么可為，什么不可為。

教育涉及千家萬戶，一個國家的教育制度對這個國家的未來發展至關重要。在丹麥，除了個別私立學校外，國家提供從小學到大學費用全免的政策。丹麥政府對15或16歲以下的青少年施行義務教育，且義務教育并不僅局限于公立學校（Folkskole），學生也可以選擇就讀于私立學校，教育費用憑付款單據到政府指定部門報銷。這一制度設計既避免了私立學校的貴族化，也保證了私立學校的健康發展。中國還是發展中國家，我們的12年義務教育還在推進中，政府更沒有能力為進入私立學校的高收費學生埋單，但丹麥教育的發展模式無疑是有其值得借鑒之處的。

行業自律是反腐的重要保障

近些年來，國際目光越來越關注貪污腐敗問題，大量的區域性及國際性公約開始對個人、企業及公務員提出行為上的要求。1996年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要求30個組織成員及6個非組織成員宣告外國公務員的賄賂為犯法行為，此事件在國家立法的發展中起到重要作用。同樣，《聯合國反腐敗公約》的重點是建立國家預防機制，另外，區域性公約及行動方案例如《美洲反腐敗公約》、《非洲聯盟預防打擊腐敗公約》要求盟約國家在反腐工作中加強立法、完善機構。這是一項新的國際議程，打破了之前認為腐敗在國際貿易中是一個“有必要存在的惡魔”的觀念。另外，區域性公約及行動方案例如《美洲反腐敗公約》、《非洲聯盟預防打擊腐敗公約》要求各國在反腐工作中加強立法、完善機構。這是一項新的國際議程，打破了之前認為腐敗在國際貿易中是一個“有必要存在的惡魔”的觀念。同業公會代表著丹麥這個國家并且幫助丹麥政府在腐敗現象普遍的國外市場運行。同業公會不提供直接的合法幫助，而是告知企業相關合法事宜并且就如何在特定市場避免賄賂與貪污給出意見。在努力爭取一個對丹麥企業的利益來講更加透明有效的國際貿易與投資的過程中同業公會發揮了重要作用。

這樣的任務要求同業公會解釋清楚自己的價值標準、規則以及程序。因此，同業公會的反腐政策包含了一些針對企業的預防性的建議方針，當同業公會工作人員懷疑或知曉丹麥公司牽涉到賄賂或貪污時應當將腐敗行為立即上報。這在丹麥同樣成為一種共識。

丹麥大使館在反腐政策中有著重要作用，因為他們和運行在國外市場的丹麥企業有著日常接觸。因此在大使館的同業公會的工作人員很有必要熟知反腐政策的各個部分。鑒于即使在艱難的環境下企業依然大力反腐，丹麥依然努力維持商業信譽，大使館必須積極主動地提供給企業預防性的幫助，即使是在企業很不情愿講出他們所面臨的困境時。

丹麥駐各地大使館和同業公會在協助企業反腐中的作用值得中國駐外企業學習借鑒。他們經常義務為企業舉辦各種培訓，為涉外企業講解本國和駐在國的法律法規，特別是告誡那些前往新興市場和“透明國際”顯示腐敗嚴重國家地區，即便有些事情在駐在國不違法，如接受利益相關方旅行邀請、宴會、禮品等，但在丹麥同樣視為違法，由此杜絕貪污腐敗案件的形成。

反貪污腐敗已是全民共識

2002到2003年間，丹麥《商業日報》領導企業DagbladetBorsen舉辦了一場關于腐敗和不道德行為的社論競選活動。該報的調查記者記錄了丹麥企業在進行國際貿易時是如何應對腐敗，以及腐敗是如何導致他們增加成本、增加投資風險和損失合同的。此項研究的一個重要結論就是：反貪污腐敗已經成為全民共識。

如丹麥工業聯合會制定了五個不同的措施：（1）無行動；（2）奧德修斯的行動———從市場撤回；（3）分散決策權——決策制定過程；（4）建立反腐敗準則；（5）通過誠信協議互相承諾。

丹麥工業聯合會從四個方面對道德行為進行調控。（1）企業與第三方面對面，例如代理商、客戶和提供商；（2）禮品和招待費用；（3）政治競選捐款；（4）打擊小規模腐敗的企業政策。這種法規是十分明細的，操作上也很容易。相比之下，中國企業內部目前尚缺少這類法規，以至于很多企業行為處在政策與法律的灰色地帶，常常有“踩紅線”的危險，或者造成法不責眾的“事實”，這是法律意識淡薄的一種表現。

丹麥是政治參與度較高的國家，腐敗現象較少。治理國家的良好方式讓民眾更多地參與到社會中，使人們感受到幸福的氛圍。另外，透明的制度和公平對待，較少的等級和較多的社會參與也是典型的丹麥文化。

當今世界，腐敗已成為全人類的敵人，反腐敗是各國面臨的共同課題。各國的社會經濟轉型時期，都曾歷經一個腐敗的頻發和高發期，這是一個規律性的國際現象。當今正在進行市場轉軌的發展中國家，幾乎無一不遭受著腐敗問題的困擾。中共中央頒布的《建立健全教育、制度、監督并重的懲治和預防腐敗體系實施綱要》中已明確指出：要“借鑒國外反腐敗的有益做法”，丹麥的上述反腐經驗值得我們參考借鑒。

（作者為上海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丹麥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全國馬列文論研究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