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家庭的責任由誰來承擔？在日本，這似乎不是個問題。“男主外，女主內”，千百年來都是日本的傳統。然而近幾年，這一約定俗成的“規則”正在被打破——更多日本男性開始逐漸回歸家庭。

據紐約時報中文網報道，數量眾多的日本男性，在事業生涯的黃金時期，需要同時擔負起照料家中老人和孩子的責任。2014年，安倍政府推行“女性經濟學”，希望提升女性在企業中的參與度與活躍度，助推經濟復蘇。無論是提高女性在企業管理層的比例，還是對育兒和休產假女性提供更多支持，目前來看，尚無法判斷對于經濟的直接影響，但卻造成了家庭內部的勞動力真空。某種程度上講，近年來日本經濟的不景氣，“迫使”男性分擔以往由女性獨自承擔的照料家庭的責任。

經濟結構在變，社會文化也在變。日本自古有“親孝行”之說，指的是兒女孝敬父母，父慈子孝的家庭理念。這一理念的背后，暗含對“男主外，女主內”這一傳統社會分工的基本共識。男性回歸家庭，更像是現實與傳統理念的背離。日趨嚴重的少子老齡化，無疑是導致背離的主要原因之一。截至2015年，日本每1000名居民中僅有8.34名孩子出生。也是在這一年，日本人口較5年前出現了負增長，為近一個世紀來的首次。據推算，至2030年，日本勞動人口將比2014年減少790萬人；預計到2050年，每名老人只有1.2名勞動人口贍養。人口結構的極度不平衡，容易造成夫妻照顧家庭和投入工作的兩難。

除此之外，日本人口的不斷減少，也給現有勞動力帶來更大的工作壓力。據日本厚生勞動省的統計，2014年4月至2015年3月，日本過勞死申請補償的件數創歷史新高。由于日本勞動法未規定工作時長上限，不僅僅是男性，女性也成為超負荷工作的受害者。過去4年，“她們”因工作因素的自殺比例增加了39%。“忙碌的工作就像因參戰而烙在身上的傷痕一樣，那是男人的勛章。”日本作家星野慎司在書中對“加班大國”的描述，如今看來已不只是男性的專屬。

有觀察者分析，日本男性在兼顧家庭工作的同時，雖然充滿壓力，但因具有一種“生命延續和家庭代代傳承的意識”，也讓人感到踏實。根據日本內閣府2014年“關于促進女性活躍的輿論調查”顯示，反對“男主外，女主內”的人數達到了49.4%，超過了持贊成態度的人。輿論風向的轉變，為創造新的生活方式提供了一種可能的愿景。這不僅是家庭理念的更新，更關系到社會觀念的重建。

2015年，聯合國曾發布一份關于性別平等的報告，呼吁世界各地的男性承擔更多照顧家庭的責任。家庭分工如何平衡，早已不是日本一個國家面臨的難題；建設“互相尊重人權、充分發揮能力的男女共同參與的社會”，呼喚從理念到制度的一系列配套改變，在經濟低迷的時代，我們需要更多“引領新潮流的群體”，來消除“親孝行”中的那一抹苦澀。

《 人民日報 》（ 2016年11月14日 05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