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土之間雖然仍存在不少矛盾，但各種強勁的戰略互需促使俄土關系“破鏡重圓”。

8月9日，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訪問俄羅斯的“夏都”圣彼得堡，并與普京舉行會談。這是兩國元首自去年11月墜機事件以來的首次會晤，也是埃爾多安挫敗國內政變后首次會見大國領導人?！捌瞻狈諊谇ⅲ掷m2個小時。埃爾多安一直將普京稱為“親愛的朋友”，表示俄土關系不僅要恢復墜機事件前的水準，還應進一步發展。

普京回應稱，將全面恢復俄土關系。雙方在經貿能源方面的合作將首先恢復。普京表示，將逐步取消對土耳其企業的限制措施。此外，作為北約成員國的土耳其還準備加強與俄國防和反恐合作。

埃爾多安訪俄標志著俄土關系正式走出一年來的陰霾，開始全面回暖，也凸顯了兩國強烈的戰略互需。

首先是雙方都有平衡西方外交壓力的考量。眾所周知，克里米亞入俄以來，西方對俄經濟制裁、外交孤立，至今沒有停歇。土耳其近年來的“集權化”、“伊斯蘭化”傾向也令西方不滿。上月未遂政變后，埃爾多安對國內政府機關、軍事安全部門、學校等進行了大規模的清洗，遭到西方嚴厲指責，認為其“肅反擴大化”。土耳其事實上也正遭遇西方的外交孤立。土外長恰武什奧盧表示，西方由于自己犯下的錯誤正面臨“失去”土耳其的風險。

俄羅斯和土耳其加強合作，將有助緩解各自面臨的外部壓力。同時，若能與土耳其搞好關系，也將有助俄在北約內部“打楔子”，在博弈中占據更有利的位置。

此外，兩國都有維護國內政治穩定，避免非法政權更迭的需求。近年來，俄土兩國與西方意識形態的差距越來越大，相互間卻十分相似，都主張“可控民主”和“強勢總統制”。兩國合作有助共同應對來自西方和國內的政治壓力。土耳其未遂政變后，普京在西方“失聲”乃至批評的情況下，第一個為埃爾多安“送溫暖”，此后又多次表達對其維護政權穩定的支持。此次訪問期間，普京再次表示，俄始終反對任何反憲法的行動。

更何況，俄羅斯和土耳其在敘利亞問題上有合作的空間。土耳其對敘利亞問題的核心關切是防止庫爾德勢力坐大甚至獨立建國，因而一直支持敘境內武裝打擊庫爾德人。但這一政策由于美俄反對、土耳其自身力量有限等原因正越來越難以為繼。

同時，土耳其國內安全形勢堪憂，恐怖襲擊頻發。埃爾多安需要改變政策，通過加強與俄協調促進敘局勢穩定，同時爭取俄支持避免庫爾德人獨立建國。俄羅斯的核心利益則是在敘利亞的沿海核心地帶維持一個親俄政權，與土耳其并不矛盾。俄看重土在敘危機中的關鍵作用，需要土嚴控邊境，切斷敘境內所謂“溫和反對派”的補給通道，以維護巴沙爾政權。

正是如此強勁的戰略互需促使俄土關系“破鏡重圓”。當然，俄土之間仍存在不少矛盾，比如對黑海和中亞影響力的爭奪等。這些矛盾常常源自根深蒂固的歷史或地緣沖突，難以一蹴而就地解決，也制約著俄土關系向縱深發展。同時，歐盟是土經濟平穩發展之錨，美及北約是土安全之盾。由于國力有限，俄羅斯無法取代美歐對土耳其的重要意義。

□陳宇（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俄羅斯研究所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