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目前學校的復學和防疫情況進展如何?

唐江澎:我們學校已在4月1日開學。在校園疫情防控方面,學校細化若干場景,根據不同的場景精編了防疫手冊。例如,涉及到宿舍場景的,如何交運行李;涉及到餐廳場景的,在餐桌設置分格玻璃;涉及到教學場景的,教室該如何通風等。

對于中小學防控,我的思考是,僅僅談概念是不夠的,應落實到具體場景下的每一個細節、每一種行為。要像高考監考手冊一樣,提出具體問題,同時明確問題應由誰來負責,誰來處理。只有這樣,才能把專家所提出的科學防疫辦法落實到學生身上。

王歡:目前北京的小學暫未開學,為了讓孩子安全返校。校方也做了大量工作。首先,繪制防疫手冊。手冊涵蓋兩方面,一方面是在學校生活每個環節該注意的點,另一方面是學生心理上的復學,如經過了長時間的假期后,如何盡快適應校園生活等。其次,防疫物資的準備。給孩子準備測溫的消毒用品、和各班應急物品。

另外,考慮到小學生的年齡特點,教師給學生們錄制了防疫示范短視頻,學生們可按照演示來做。6月1日是六年級畢業班返校的時間,這也是他們在小學階段的最后一個兒童節,我們為孩子做了各種精心的設計,以彌補不能召開畢業典禮的遺憾。

倪閩景:學生是需要特別關注的群體,且學校也是風險較大的環境場所。上海各學校重在把控四個環節:一是守好入門關,除學生外其他人不得進校園。二是生活學習場景做好防護。例如,保持安全距離,如果在教室沒有條件實現安全距離,可采取“錯開式”戴口罩。三,廁所、校門口是交叉感染的關鍵場所,是學校防控的關鍵。四,提高對發燒學生的應急反應能力。一旦發現學生發燒,立馬送醫院進行核酸檢測,并對相關同學進行隔離等。

記者:六月不僅是畢業季,也是考試季。為保障各類考試的順利開展,上海做了哪些預案?

倪閩景:上海對于中高考做了詳細的防控安排。對于參加中高考命題的老師,都配有醫生和疾控專家進行健康指導,陪命題老師閉關一個月。另外,我們在考試期間準備了許多預案,如若發現發熱的考生,首先要保障他正常參加考試,但需單獨安排考場,之后,對其試卷進行嚴格消毒。

記者:中高考之后,伴隨著下個學期的開學,流感也隨之而來。請問學校在疫情防控方面,有哪些新的措施?

王歡:一到春秋季,流感成為各小學防控的重點。常規的方法有開窗消毒、讓孩子多進行戶外活動。當然還需要積極進行流感防控、接種流感疫苗的宣傳。在流感疫苗接種的過程中,絕大多數家長是積極配合的。

倪閩景:就上海的整體情況來看,流感疫苗的整體接種比例不是很高。每年在流感流行期,學校都會動員學生家長帶孩子去接種疫苗,盡管流感疫苗費用并不是很貴,但有些家長心理上還是會對疫苗有芥蒂。今年下半學期秋冬流感季的時候,學校尤其要積極動員,鼓勵家長帶著孩子去做流感疫苗接種,減少校園內發熱的情況和由此帶來的停課和隔離,維持正常的教學秩序。

唐江澎:作為校長,有時我特別擔心,我們學校里有2400名學生,現在班里一旦有發燒37.4℃的學生,學校就得叫停整個班級。若每個班都有這樣的情況,學校便無法正常運轉。我們學校是高中,之前對于流感疫苗從學校層面上沒有做出整體要求和部署,但是今年的情況有變化。接下來要結合新冠和流感同時暴發的可能,把傳染病的健康教育和宣傳做到位,認知得到改變,接種流感疫苗不會是一個太大的問題。

記者:能否從專業角度科普下流感疫苗?

董小平:流感疫苗其實是非常成熟有效的。流感病毒變異頻繁,就需要我們年年接種。而接種流感疫苗對于今年秋冬季或者說是新冠流行的第一和第二兩個年度都尤其必要。很多呼吸道的傳染病都是在秋冬季為高峰季節發病,新冠病毒雖然是新發現的一種病毒,還沒有非常明確的流行季節,但今年秋冬季疫情很有可能出現抬頭。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因為流感到醫院就診,并進行了一系列檢查,就有可能涉及到密切接觸,一來在醫院內交叉感染的風險巨大,二來也將對醫療接診能力和疫情防控造成壓力。

在我看來,疫苗不僅是個人行為,政府、社會、家庭等都應積極參與。就政府而言,應重在考慮像醫護人員、老年人、幼童等高危人群,讓他們免費接種疫苗。另外,再通過學校及醫務工作者的宣傳,大幅提升我國流感疫苗接種率,將對日后的流感防控至關重要。

記者:請問何時才能解除疫情防控,疫苗什么時候能用上?

董小平:現在全球疫情蔓延,不可阻擋,在這種大的局勢下,我們決不能掉以輕心。新疫苗現在還處于研發階段,等真正上市,民眾都可購買和接種,估計要半年或更長,所以我們今年的防控工作更多地還是通過非藥品形式進行。

學生是需要我們格外關注的一大群體,因此做好學校防控非常重要。學校在一個極度密集的環境中,且幾乎全天在一起,一旦有人感染,會互相傳播。我們要有各種各樣的應急預案和防控措施,特別是要梳理出每個薄弱環節,不但要有預案,還要反復演練。學校、政府、家長和全體學生多方參與,才能更好地防控新冠疫情。

記者:您認為政府、學校、社會等如何攜起手來,更好地做好校園疫情防控?

唐江澎:新冠肺炎疫情給我們校方提出一個問題,即學校缺乏疫情防控方面的相關知識和經驗儲備,更缺乏具體的、現場的指導。中國擁有的學校數量眾多,但對于校園疫情防控而言,防控經驗具有典型性和可復制性。一旦一所學校做好了,經驗就可推廣復制至全國。同時,我們非常希望有相關專家能親臨學校給予我們專業的指導,形成切實可行的方案,以讓防控措施更加科學有效。

作為一名一線的校長,比起政策性文件,我們更愿意聽到專業性的具體措施,比如“七步洗手法”等,學校迫切需要這種規范化、步驟化的指導。只有將防控落到每個細節實處,才有可能將學校的防控工作做的更好。

今年兩會期間,我從公共醫療衛生體系角度考慮,提了一份關于在學校配備校醫的提案。希望再有發燒的情況發生時,校醫可以第一時間對其進行專業性判斷,從而做出更專業的處理。就目前情況看,學校一旦有發燒的學生出現,校方沒有相應的經驗和專業儲備進行處理。

王歡:校醫在學校的處境較為尷尬。校醫作為學校的醫務人員,不僅需要完成日常的防疫工作,也承擔著對學生宣傳教育的功能,但他們并沒有教師資格證,無法站在講臺上給學生講課,然而學生的衛生教育又需要他們來授課,所以我強烈呼吁給予校醫教師資格證。

唐江澎:國家近年出臺了一系列的法律和政策,其中對中小學校醫的配備提出了明確要求:寄宿制學校或600名學生以上的非寄宿制學校,應配備持有衛生專業執業資格證書的衛生專業技術人員;600名學生以下的非寄宿制學校,則應配備保健教師或衛生專業技術人員,保健教師由現任具有教師資格的教師擔任。我曾去過16個省市進行調研后發現配置率不足34%,且人員的專業性欠缺。另外,該份職業發展前景有限,也留不住優秀的人才,我建議應該由國家公共衛生機構專門配置校醫隊伍,學校可向公共防疫系統支付費用,這樣既保障了校醫群體的待遇及權益,也保障了學生的健康發展。

倪閩景:在學校配備校醫是系統性安排。一方面,相關專業人才來自哪里?高校首先要開設相關專業。另一方面,校醫屬于教育系統還是醫療系統?我們應與多個部門共同協作,共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