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東方經(jīng)濟論壇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落下帷幕，9月12日，俄羅斯總統(tǒng)普京提議，俄日在不設任何前提條件的情況下簽署和平條約，并在條約中規(guī)定通過談判解決俄日爭端。這一提議出乎日方意料。日本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同日強調，日本政府先解決相關島嶼歸屬問題再締結和平條約的立場“完全沒變”。

普京的提議令日俄島爭再度進入公眾視線，但兩國領土爭端的解決進程、東北亞國際關系是否會因此受到影響，還有待觀察。

分歧難化解 島爭陷僵局

2018年9月12日，在第四屆東方經(jīng)濟論壇全會上，普京在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發(fā)表演講后說，建議雙方今年年底前在“不設任何前提條件的情況下”締結和平條約。普京還強調，他認為先締結和平條約有助于解決兩國間過去70年未能解決的問題。

普京所說的問題主要是指俄日領土爭端。日本北海道以北的齒舞、色丹、國后、擇捉四島被日本稱為“北方四島”，在俄羅斯被稱為“南千島群島”。

“日俄島爭由來已久，既是兩國關系發(fā)展變化的縮影，也是國際格局演進的見證。”中國傳媒大學國際關系研究所教授楊勉在接受本報采訪時介紹，北方四島，日本又稱北方領土，俄羅斯稱南千島群島。1945年2月，美蘇英簽訂《雅爾塔協(xié)定》，規(guī)定戰(zhàn)后將整個千島群島交給蘇聯(lián)，作為蘇聯(lián)對日作戰(zhàn)的回報之一。

此后蘇聯(lián)出兵占領了四島并將其納入版圖。日本與蘇聯(lián)以及后來的俄羅斯圍繞四島的歸屬問題長期爭執(zhí)，多次談判，但分歧始終難消直至今天。

“日方認為北方四島是日本固有領土，不屬于‘千島群島’的一部分，應該歸還日本；蘇聯(lián)以及后來的俄羅斯則認為獲得四島是二戰(zhàn)的結果，改變這一結果將意味著對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成果的否定。”楊勉說，日方堅持如果不歸還四島，則拒絕締結和平條約。

“日本曾希望通過經(jīng)濟合作、開發(fā)遠東作為收回四島的價碼，均遭到俄羅斯拒絕。”楊勉補充，普京自2000年就任俄羅斯總統(tǒng)以來，在四島問題上采取強硬態(tài)度，而日本也不退讓，加之受到俄美交惡等因素影響，日俄島爭日益陷入僵局。

立場有不同 雙方難破局

普京為何在東方經(jīng)濟論壇上發(fā)出如此提議？

日本共同社稱，在論壇全會上，安倍提及和平條約簽署問題并主張應改變思路，普京聽后做出上述發(fā)言。這可能是因為安倍強烈催促簽署條約令普京感到不耐煩而做出罕見發(fā)言。

楊勉分析認為，面對日本頻繁提出對島嶼的主權聲索，這是普京在外交上使用的一個小技巧。“普京把球踢回給了日本。”楊勉總結道。

楊勉認為，普京通過提議“先簽和約再解決島爭”，一來既為未來談判留下回旋空間，維護了俄日關系，二來堅持了俄方的立場。這一表態(tài)也顯示俄在領土問題上的立場不會有絲毫軟化。

“普京一再強調，四島劃歸俄羅斯是二戰(zhàn)的結果，不容更改。俄羅斯對周邊安全也非常關注，對亞太地區(qū)尤其如此。”國際關系學院教授孟曉旭認為，鑒于四島重要的戰(zhàn)略價值，俄羅斯絕不可能輕易將其全部讓出。

與俄羅斯形成對比的是，日本則有可能因為此項提議陷入被動。日本國內輿論認為，日方以經(jīng)濟利益打開領土爭端解決空間的策略很可能落空。“北方四島問題在日本國內已被嚴重地民族主義化，歷屆日本政府懾于輿論壓力都不敢在這一問題上松動。安倍在這一問題上回旋的余地較小。”孟曉旭表示。

僵持將繼續(xù) 未來需觀察

安倍是否會接受俄羅斯的提議？

楊勉分析，在島嶼爭端懸而未決、未來談判有可能失敗的情況下，日本簽下和約將使俄羅斯目前在島嶼爭端中的優(yōu)勢進一步凸顯。加之國內的輿論壓力以及個人立場等因素，安倍在這一問題上不會妥協(xié)。“未來日俄領土僵局還會繼續(xù)。”楊勉說。

俄羅斯《獨立報》援引俄科學院遠東研究所日本研究中心主任瓦列里·基斯塔諾夫的話：“在我看來，設定某個時限是毫無意義的。本質在于，日本需要的不是和平條約，而是島嶼。”

“在四島問題上，安倍政府缺乏應對招式，未來在與俄羅斯的博弈中仍然會比較被動。”孟曉旭分析，日本能做的第一還是表達自身立場和主張。日本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就在12日強調，日本政府先解決相關島嶼歸屬問題再締結和平條約的立場“完全沒變”。

“在島嶼地區(qū)加強與俄羅斯的開發(fā)合作，發(fā)展日俄文化交流，推進首腦外交，將四島劃入日本自然保護區(qū)的范圍等都不失為應對選項，如此能夠增強日本的存在感，增加談判砝碼。”孟曉旭補充。

“日俄島爭是一個老問題，日本空有改變現(xiàn)狀的動機但無能力，俄羅斯有能力但想要維持現(xiàn)狀。”楊勉判斷，普京的這一提議并不能從根本上影響日俄島爭的解決進程。

“與往屆日本政府不同，安倍政府在四島爭端上表現(xiàn)得還是很克制的。”孟曉旭介紹，安倍在日俄島爭問題上屬于溫和派，在島嶼的開發(fā)以及處理對俄關系上也表現(xiàn)得更為務實積極。

2018年9月10日，俄日首腦舉行會談。雙方通過了在四島開展“共同經(jīng)濟活動”的路線圖。12日的論壇上，安倍也強調了雙方達成的150項合作計劃中半數(shù)以上已經(jīng)實現(xiàn)或即將實施，盛贊兩國關系“蘊含無限可能性”，并要讓這些可能性“全面開花”。

“但日俄島爭終究是東北亞國際安全中的不穩(wěn)定因素，未來會否激化，還需要看各自國內和國際形勢的變化了。”孟曉旭補充道。(楊 寧 吳虛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