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南京4月13日電  題:“外賣小哥你慢點騎”——“外賣混戰”引來監管約談的警示意義

新華社記者龔雯、鄭生竹、何欣榮

消費者叫個外賣只要幾塊錢,騎手跑得快能日進千元,商家選了滴滴就不能用美團…… 近日,在江蘇無錫,滴滴、美團和餓了么三大平臺上演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外賣混戰”。

記者實地采訪發現,外賣平臺的補貼大戰,看似讓消費者和騎手得了好處,實則引發不正當競爭、消費體驗差、交通事故增加等一系列問題。11日,無錫市工商局緊急約談三家外賣平臺,責令它們立即停止涉嫌不正當競爭和壟斷的違法行為,開展自查自糾。

“撿錢”式補貼掀起外賣新一輪混戰

4月9日,網約車巨頭滴滴在無錫正式上線外賣業務,通過高額補貼迅速拉攏人氣后,宣稱自己日單量第一。在滴滴的“高舉高打”面前,美團和餓了么紛紛應戰,外賣市場新一輪三方混戰拉開序幕。

從外賣平臺的打法看,主要是給消費者叫外賣和騎手送外賣提供雙重補貼。按照滴滴外賣的規則,針對每個新注冊的用戶,除了首單立減20元,還提供“滿20元減18元”優惠券。這樣算下來,一單加上運費需43元錢的外賣,只要5元左右就能吃到,“比做飯還便宜”。而便宜點的奶茶用優惠券沖抵后,只用付運費,相當于白喝。

“這幾天不點個外賣都感覺不是無錫人。”網絡上的調侃并非虛言。記者近日在無錫市香榭街的“老佟家”餐館看到,前臺堆滿了打包好的外賣,不斷有外賣騎手出入取走訂單。店主告訴記者,自滴滴外賣進入無錫市場以后,店里的外賣單量增加了40%。

天津小伙趙明是忠誠騎手,他在11日跑了47單,花了11個小時,成為滴滴外賣鳳凰城站點當天單量冠軍。“滴滴宣稱忠誠騎手一個月一萬元,按周發工資,每周上六天班,每天跑足8小時和規定單量。只要盡心盡力去跑,基本都能拿到。自由騎手是按單結算,一單20至25元,厲害的一天能拿2000多元,少的也有近千元。”

滴滴的猛烈攻勢,令其他兩家外賣平臺有點難以招架。一位正在等派單的美團騎手告訴記者,高峰期一單掙15元,其他時間一單5元。現在就跑高峰期,一天30多單能賺四五百元。爆單的情況下,不僅箱子全滿,電動車把手上都掛著外賣袋子。“等這個月工資發了,我就去滴滴,可以掙得更多。”

記者采訪了解到,由于訂單太多,無錫當地的外賣小哥不夠用,蘇州等地的外賣小哥也趕到無錫支援。外賣員滿城跑,一時間成了無錫一景。甚至還有一家三個親兄弟齊報名,有的在報名滿后,被預留下來作為儲備資源。

簡單粗暴打法誘發三大亂象

看起來,外賣平臺的補貼大戰讓消費者和騎手們都得到了實惠,很多外地網民紛紛留言“滴滴外賣快點打過來”。但事實上,低價的午餐并不好吃,外賣平臺的簡單粗暴打法,導致一系列問題開始浮現。

--訂單來不及送,客戶體驗差。無錫市民商女士表示,因為身邊朋友推薦才開始用滴滴外賣。本來想著有優惠,誰知道下單后足足等了兩個小時,送到時飯都涼了。

“訂單多的時候,別說騎手沒時間取,我們連打包都來不及,配送肯定會有延遲。”一家餐館負責人無奈地說。

--涉嫌不正當競爭,破壞市場秩序。11日,無錫市工商局緊急約談三家外賣平臺。無錫市工商局方面表示,稍早前接到商家舉報,稱其在上線了滴滴平臺后被美團和餓了么強制下線,商家被迫“二選一”。經過前期調查發現,相關外賣服務平臺的行為已經涉嫌構成不正當競爭行為和壟斷經營行為;另外,在調查期間,相關外賣服務平臺存在邊糾錯邊推出新的極端營銷措施的情況,如采取發放大量補貼或優惠券等無序的市場競爭手段爭奪市場份額,破壞正常市場秩序。

在約談會上,無錫市工商局責令三家外賣平臺立即停止涉嫌不正當競爭和壟斷的違法行為,主動協助配合執法部門開展相關執法調查,迅速對經營行為開展自查自糾,主動糾正其他可能影響市場經營秩序的行為,如虛假宣傳、消費欺詐等。

--交通事故明顯上升,給社會安全帶來隱患。無錫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政治處民警陳剛告訴記者,隨著外賣大戰的啟動,粗略估算城區外賣小哥導致的交通事故增加了兩成多。

陳剛分析,這些事故的原因,一是非機動車走機動車道,二是逆向行駛,三是違反交通信號燈,導致輕微碰擦事故。值得警示的是,在路上發現無牌摩托車行駛,而且騎手邊接單邊看手機,安全隱患極大。

監管及時出手極具警示意義

外賣平臺做打車,出行平臺做外賣……今年以來,互聯網行業跨界競爭不斷。隨著既有的游戲規則被打破,競爭的底線也越來越低。特別是讓“商戶二選一”的行為,不是通過提高自身產品和服務的質量來進行良性競爭,而是用強迫商戶站隊的方式打擊競爭對手,明顯有悖商業道德。

和以往的“戲碼”略有不同,此次在無錫發生的外賣大戰,剛開打幾天就被監管部門約談。在全國范圍的外賣大戰“山雨欲來”之際,極具警示意義。

中國政法大學知識產權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李俊慧說,回顧這幾年的“互聯網+”創新創業,不論是網約車、共享單車,還是外賣,主要參與者為了圈用戶、搶市場,競爭手段可謂無所不用其極。“由于之前各方對‘互聯網+’創新創業持審慎包容態度,很多出格的做法并未得到及時糾正或制止,其結果是損害了市場公平競爭環境,挫傷了后來者的創業創新積極性。”

李俊慧認為,在無錫外賣市場剛剛出現“苗頭性”問題時,相關部門及早出手,通過約談市場參與者,劃定公平競爭的起跑線。對于市場的長遠發展和消費者權益保護,都是有積極作用的。

“高額補貼不符合市場公平競爭的原則。通過補貼獲取的用戶,其黏性也不會高。可以期待,外賣市場的無序競爭,將隨著監管部門的介入逐漸平息。”電子商務研究中心助理分析師陳禮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