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古城墻的“濟南記憶”

山東省濟南市最近的“拆違拆臨”行動,讓一段明代古城墻重新進入民眾視線。古城墻今后何去何從,也引發社會各界高度關注。古城墻所在地、濟南市歷下區政府表示,古城墻保護規劃方案編制工作目前已經啟動,相關部門將研究整體保護、立體展示的可行性,并計劃將古城墻打造成展示濟南古城文化、傳承古城記憶的文化景點。

因拆違得以“重見天日”

被媒體廣泛報道的這段古城墻,位于歷下區西城根街中段路西。城墻長約50米,露出地面部分高約5.5米,整個墻體均由大青磚和石條砌筑而成梯形,城墻底部為條石,上面高約3米的墻體由大青磚砌筑,并用白灰勾縫。在老城墻的北段,還有一個青磚砌筑的城垛。古代濟南城在很長時間是板筑的土城,直至明洪武四年(公元1371年)才大規模將土城內外均以磚石砌筑,因此專家斷定城墻為明代修建。

記者3月25日在現場看到,露出來的這段古城墻是城墻的東側外皮,墻體的下半部,南側是大青石,中間是青磚,北側是紅磚。濟南市考古研究所所長李銘在接受當地媒體采訪時曾表示,大青石和青磚應該是明代原物,而紅磚則應該是后期修城墻時補上的。而在整個城墻的上半部分,很多是用亂石修補起來的,應當是后期修城墻時所為。墻面上還有不少彈孔和炮眼,估計是戰爭留下的痕跡。城墻的下部,有幾根斷裂的樹根橫斜出來,證明城墻內部是夯土而成。

此次不是該古城墻首次被發現。早在2003年,濟南市文物工作人員便發現此處城墻,當時將之定為“濟南市最后一處保存較好、原汁原味的明代城墻”。2007年3月,由這段殘存的明城墻組成的濟南西城墻遺址被評選為濟南市第三批文物保護單位。

而多年來該段古城墻之所以得以較好保存,與旁邊的諸多違章建筑有很大關系。2015年時,曾有媒體探訪古城墻并寫道:“那時候違建還沒拆除,城墻的大部分被沿街建筑和公廁遮擋,所以當時記者只能在廁所南側空隙抬頭往西看,才看得到殘存城墻的一角。”

今年初,濟南市啟動旨在改變城市環境的“拆違拆臨、建綠透綠”行動,拆除劃定范圍內的違法違章和臨時建筑,這段古城墻終于得以“重見天日”。

濟南地上唯一殘存的古城墻

濟南有數千年建城史。根據相關史料記載,北宋徽宗年間(公元1101年至公元1125年),濟南府城便以土筑城。到明洪武四年,在土城“外甃以磚石,高三丈五尺,周十二里四十八丈……東曰齊川門,西曰濼源門,南曰舜田門,北曰匯波門……”明朝曾先后5次整修濟南府城墻,使其基本定型。在其后的發展中,城墻又被修建了箭樓、甕城等城防設施。

部分業內專家向記者表示,此次發現的明代古城墻,只能說是濟南地上唯一殘存的古城墻。因為仍有很多城墻遺跡,由于歷史等原因被埋藏在地下。作為古代的軍事防御設施,濟南多數古城墻在歲月中毀于戰火。

關于濟南古城墻的價值,一個廣為人知的事件發生在600多年前。明建文二年(公元1400年),燕王朱棣以“靖難”為由,自北平起兵造反南下,于六月初八兵臨濟南城下。時任山東參政的鐵鉉憑借堅固的城池率兵固守,燕兵久攻不下,屢屢受挫,圍城三月未果,只得退兵。

到近代,連綿不絕的戰事又讓古城墻受到考驗。1928年,日軍進犯濟南,制造“五三慘案”,大炮轟擊導致多個城門損毀。20世紀30年代,主政山東的韓復榘下令將損毀嚴重的城門拆除,并在城墻上開辟“環城馬路”,從此明城墻系統不再完整,并陸續受到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炮火沖擊。

根據濟南當地文化學者的描述,20世紀40年代末,由于城墻損毀嚴重,夯土外露,一些濟南市民選擇到城墻處挖土“和煤球”燒火。此外,還有一些市民去挖戰爭在城墻上留下的炮彈殼、子彈殼,導致大段城墻坍塌。

新中國成立后,面對斷壁殘垣,濟南決定拆除城墻,并用拆下來的磚石壘砌大明湖石岸。20世紀60年代初,濟南進行了第二次大規模拆除城墻運動,并在墻內發現大量藏兵洞、暗堡、暗道等。

期待系統保護規劃

李銘建議,應把古城墻作為護城河和老城區的一個重要連接點。“城墻不是孤立的,是和護城河和老城相結合的。把古城墻和老城區內的老建筑結合起來,能讓大家更深切地觸摸到濟南這座古城深厚的歷史文化內涵。”

山東社會科學院文化研究所副研究員劉云超表示,作為濟南唯一的一段殘存古城墻遺址,它具有重要的歷史研究價值。由于古城墻所在區域周邊均為旅游景點,他建議,不妨將此處加以系統論證、修繕后,開辟為觀光景點,讓人們更能體悟這座國家歷史文化名城的溫度。

記者查閱相關資料發現,近年來全國各地陸續爆出有關古城墻的新聞,很多都存在保護不力、破壞嚴重的現象。

2010年,有媒體以《蘇州古城墻破壞嚴重 保護文物刻不容緩》為題,報道江蘇省蘇州市古城墻“目前較為完整的部分僅占全長的8.22%,30%以上的古城墻被各類建筑物侵占,古城墻保護不容樂觀”。

2013年,媒體報道河北省張家口市宣化區古城墻“墻體開口、人為鑿洞、拉網架線……甚至修好的城墻又遭破壞”。

今年3月初,陜西省西安市古城墻內開網吧賓館的消息在網絡上熱傳,很多網友和市民直呼“不倫不類”。而在歷史上,西安古城墻更是多次險遭拆除……

有專家表示,古城墻凝結著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為研究歷史、軍事和建筑等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實物資料,對研究封建社會的城市建設、歷史、軍事和建筑藝術,都有著很高的價值。

據了解,目前江蘇省蘇州市、湖北省襄陽市、廣東省肇慶市等多地已制定了古城墻保護條例。劉云超等專家學者呼吁,各地應充分認識古城墻作為“城市記憶”符號的重要作用,采取包括摸底規劃、制定保護條例等手段,強化對古城墻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