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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的表達焦慮

2017年01月16日 15:27 | 作者:程水金 | 來源: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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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對人生與人心的思考,可謂古今獨步,尤其對觀念的表達與接受,有著無與倫比的深刻反省。首先,莊子對人類既有語言的表達功能,產生了極大懷疑,認為語言對于表達思想無能為力。其次,莊子對一般受眾的接受能力與接受習性頗為不滿,“高言不止于眾人之心”,致使“至言不出”而“俗言勝”的可悲局面。再者,莊子思想體系本身強烈的立異性,尤其是思想結構之自立而又自破無所粘滯的流動性,更加增添了表達與接受的艱難。因此,如何有效地傳達思想,何種言說方式有利于接受,就成為莊子從事表達之前必須自覺思考,或者在表達的過程中必須不斷克服的先在問題。

表達與接受之間的知解困境,老子被褐懷玉的苦惱及解人難遇的孤獨,實為莊子導夫先路。老子曰:

上士聞道,勤能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弗笑,不足以為道。(《帛書老子》四十)

吾言易知也,易行也,而天下莫之能知也,莫之能行也。夫言有宗,事有君。夫唯無知也,是以不我知。知者希,則我貴矣。是以圣人被褐而懷玉。(《帛書老子》七十二)

應該說,老子不見知于人的苦惱與孤獨,只是隱約模糊的心理感受,或曰稍縱即逝的經驗意識,并沒有從理論層面究其原因。而莊子除了對語言功能的理論反省之外,對于一般受眾的接受習性與接受心理,有著深刻的觀察與反省,其結論卻是“以天下為沉濁,不可與莊語”。

首先,世人惡聽“高言”而好聞“卑論”,此“天下”所以為“沉濁”的表征之一。《徐無鬼》篇徐無鬼因女商見魏武侯之事,即是其例。

徐無鬼游說魏武侯“黜耆欲,掔(捥)好惡”,武侯仰頭看天,不為搭理。于是徐無鬼改變話題,以狗馬之事入說,謂“上質之狗”與“天下馬”,望之皆呆若木雞,然使“上質之狗”捕獵,則無如其捷者;使“天下馬”馳騁,則“超軼絕塵”,亦無如其疾者。于是武侯開懷大笑。女商不解其故,謂自己百計千方以說其君,“橫說之則以《詩》《書》《禮》《樂》,從說之則以《金板》《六弢》”,卻從未見君主如此興奮。徐無鬼以遠離家鄉與親人的“越之流人”及離群索居的“逃虛空者”為喻,說魏武侯所以開懷大笑,在于“去人滋久,思人滋深”,所謂“久矣夫莫以真人之言謦欬吾君之側”。

不過,魏武侯所以開懷而笑,徐無鬼不免會錯了原因。其實,徐無鬼變“高言”而為“卑論”,以魏武侯所喜好之狗馬之事為說,這在厭聞高言大論的魏武侯聽來,當然格外入耳,如久離桑梓者見其鄉人,如久逃虛空者聞人足音,于是喜不自勝。正如乃父魏文侯“端冕而聽古樂則唯恐臥,聽鄭衛之音則不知倦”(《禮記·樂記》)。古樂雍容肅穆,聽者亦須玄端冠冕,高拱而坐;其內容其形式,易疲聽者之神。而鄭衛之音則桑間濮上,男歡女愛;俗艷之曲,聞者易動其心。徐無鬼欲說魏武侯而先以狗馬之事,無異于桑間濮上俚俗之音,聲色犬馬之君,尤其樂聞。而女商所謂“橫說之則以《詩》《書》《禮》《樂》,從說之則以《金板》《六弢》”,乃引經據典,高言大論,“莊語”也,宜乎武侯充耳不聞。

世人惡聽“高言”好聞“卑論”,其結果當然是“至言不出”而“俗言勝”。故《天地》曰:

知其愚者,非大愚也;知其惑者,非大惑也。大惑者,終身不解;大愚者,終身不靈。三人行而一人惑,所適者猶可致也,惑者少也;二人惑,則勞而不至,惑者勝也。而今也以天下惑,予雖有祈向,不可得也,不亦悲乎!大聲不入于里耳,折楊黃荂,則嗑然而笑。是故高言不止于眾人之心,至言不出,俗言勝也。

譬之旅行,三人有一人大愚大惑,并不影響正確路線的選擇與準時到達目的地,愚惑者少而明白者多。倘若三人有兩人大愚大惑,則可能走彎路甚至誤入歧途終不能到達目的地,愚惑者眾而明白者寡,正確路線不能執行。至于天下人皆惑,雖獨一人清醒,則無論如何也不能達其目的。天下之人皆愚暗“沉濁”,所好者不過“折楊黃荂(花)”之類“下里巴人”鄙俚俗艷之科,縱有高言至理,終不能奪其所好。故“高言不止于眾人之心,至言不出,俗言勝也”。魏武侯聽至言高論而不樂,聞“俗言”狗馬之事即“大悅”,亦“折楊黃荂,則嗑然而笑”之類也。

其次,世人樂信傳聞之“廣言”而尤重耆艾之“陳說”,此天下之所以為“沉濁”的表征之二。

《天下》篇曰:“以天下為沉濁,不可與莊語,以卮言為曼衍,以重言為真,以寓言為廣。”則所謂“卮言”“重言”“寓言”云者,乃因天下“沉濁”而起。《天下》斯語,乃撮《寓言》首節大旨而成,王夫之《莊子解·寓言》解題曰:“此篇與《天下篇》乃全書之序例。”近人鐘泰認為,就整篇而言,以《寓言》“作全書序例觀,未免失之”。

為正確理解“寓言”與“重言”之意,茲依王、鐘二氏之讀,錄其文如次:

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

寓言十九,藉外論之。親父不為其子媒,親父譽之,不若非其父者也。

非吾之罪也,人之罪也:與己同則應,不與己同則反;同于己為是之,異于己為非之。重言十七,所以已言也,是為耆艾。年先矣,而無經緯本末以期年耆者,是非先也。人而無以先人,無人道也;人而無人道,是之謂陳人。

其所以“親父譽之,不若非其父者也”,郭象注:“己雖信,而懷常疑者猶不受,寄之彼人則信之,人之聽有斯累也。”《說文》解“信”字“從人言”會意,即人之所言則為信,足證莊子于一般受眾之接受心理,揣摩尤其深辟。

然而,世人之“聽”,“寄之彼人”,不僅見信于人,且尤易于傳播,所謂“以寓言為廣”是也。“廣”字有兩義:一,廣遠也;二,廣大也。意即“寄于他人之言”,既便于廣為傳播,亦可收語增事增之效。若夫秦末陳勝、吳廣之事,足見其托言于人,尤可廣為見信者也。陳勝、吳廣之欲聚眾反秦,既置“大楚興,陳勝王”于魚腹之中,又使人夜間狐鳴而呼,故“卒中往往語,皆指目陳勝”。其流傳廣遠,踵事增華之效,于斯可見。《外物》所謂“輇才諷說之徒,皆驚而相告也”者,亦是“以寓言為廣”之理也。

“與己同則應,不與己同則反;同于己為是之,異于己為非之”,所謂黨同伐異者,亦為世俗受眾之常情。但人心雖好黨同伐異,“各怙其私而不相信從”,卻又自信于“耆艾年先”之“陳人”。即使其人馬齒徒長,毫無“經緯本末”,流俗之人,卻以其老邁便許其德高,妄為尊信。成玄英曰:“直是陳久之人,故重之耳。世俗無識,一至于斯!”是尊信“耆艾年先”之“陳人”,此又受眾心理之一大惡俗也。故曰:“重言十七,所以已言也,是為耆艾。”

近人鐘泰《莊子發微》曰:“‘已言’者,止息爭議之謂。亦惟其能止息爭議,所以得為重言也。”鐘氏之說固當,今之注《莊》者乃多有未悟。不過,依莊文原意,所謂“重言”當是以“耆艾年先”之言為“已言”之“重鎮”,而不問其言之“是”與“非”也。故《天下》篇曰:“以重言為真。”《說文》:“真,仙人變形而登天也。”是“真”在上古先民心目中乃脫乎凡俗之最高境界,莊子所以屢言乎“真人”者,即用其義。而經傳訓“真”為“誠”為“實”者,乃后起之引申義,與“真人”之“真”義域有隔。則天下“沉濁”,人情愚暗,乃以“耆艾年先”甚或“無經緯本末”之“陳人”之“言”為“重”為“真”,而置之于無可懷疑不容是非之極端尊崇地位。

當然,尊崇“耆艾年先”之“陳說”,乃唯古是尊之積習之必然延伸。《人間世》篇顏回有言曰:

成而上比者,與古為徒。其言雖教,讁之實也。古之有也,非吾有也。若然者,雖直而不病,是之謂與古為徒。

利用古人之言以教訓斥責其人,其人雖難堪亦不便發作,何也?人皆以古訓為尊。自周代殷命,周公旦、召公奭輩歷經革故鼎新的王室勛臣,便以“無遺壽耇,曰其稽我古人之德”(《尚書·召誥》)、“別求聞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尚書·康誥》)之類的訓辭,諄諄教導新朝的嗣王與晚輩。經過兩周數百年的世代相傳,“壽耇”唯尊,“耆艾”是信,浸假而為華夏民族的文化心理定式。暨乎周末,風衰俗變,人心不古,“壽耇”唯成老奸巨猾,已無可尊之實,而“耆艾”不啻枯木朽株,亦無可信之資。然而流俗概以尊之信之,是周末文勝之弊而風俗之衰也。而莊子則有以悟之,因流俗尊信耆艾之弊而以“重言”奪人之口,“鎮”其視聽。故曰“重言十七,所以已言也”。

世人樂信傳聞之“廣言”,乃接受心理之盲目從眾;而尤重耆艾之“陳說”,則為接受行為之唯古是尊。無論盲目從眾,抑或唯古是尊,皆“人聽”之“累”,故曰:“非吾罪也,人之罪也。”

有鑒于此,莊子乃大量使用聞詭驚聽之寓言,以遷就受眾接受習性之淺俗,此所以成就莊子“寓言十九”而“重言十七”之言說方略也。

漢唐舊說“寓言”有二解,用字亦有不同。司馬貞《史記索隱》曰:“立主客,使之相對語,故云‘偶言’。又音寓,寓,寄也。故《別錄》云‘作人姓名,使相與語,是寄辭于其人,故《莊子》有《寓言篇》’。”據此,則《索隱》本《史記》原文作“偶言”。張守節《史記正義》曰“寓音遇”,“寓,寄也”,是《正義》本原文與《索隱》本不同,司馬貞當本于劉向《別錄》。但“寓”“偶”皆從“禺”得聲,義可相通。《史記·酷吏列傳》“匈奴至為偶人象郅都”,司馬貞《索隱》云:“偶人,《漢書》作‘寓人象’。案寓即偶也,謂刻木偶類人形也。一云寄人形于木也。”今本《漢書·酷吏傳》作“偶人”,顏師古注:“以木為人,象都之形也。偶,對也。”是“寓言”即“偶言”,亦即“對言”,劉向“作人姓名,使相與語,是寄辭于其人”之說,最為周洽,亦與《寓言》篇“親父譽之,不若非其父者也”,義不相悖。

《莊子》“作人姓名,使相與語,是寄辭于其人”之“寓言”,有兩種方式:一是隨意編排人物,使之主客相對,往來問難,借以推明莊子本人觀點;二是杜撰歷史故事,矯托古人聲口,借以敘述莊子本人思想,這類“寓言”則與“重言”相疊合。

就前者而言,莊子所設“主”“客”之名,往往帶有或明顯或隱晦的比喻或象征意義。如《齊物論》之“嚙缺”與“王倪”,即是其例。“嚙缺”者,辨是非而爭利害也;“王倪”者,齊是非而同萬物也。“瞿鵲子”與“長梧子”,其名亦各有象征。“鵲”者,飛鳥也;“梧”者,樹木也。《說文》云:“瞿,鷹隼之視也。”又云:“,左右視也。”段玉裁曰,凡《詩》《禮記》,“或言瞿,或言瞿瞿,蓋皆之假借,雖各依文立義,而為驚遽之狀則一”。是“瞿”乃左右顧視,引申之有驚遽疑惑、彷徨無依之意。故“瞿鵲子”問“長梧子”以“吾聞諸夫子,圣人不從事于務”云云而后曰:“夫子以為孟浪之言,而我以為妙道之行也。吾子以為奚若?”徘徊瞻顧,難于取舍,故求證于“長梧子”,其名其人,符契如此。而“長梧”者,高大繁茂之梧桐,眾鳥皆可依托其身。故“長梧子”既批評孔子之智不足以明“圣人”之真境界,亦指責“瞿鵲子”乃“見卵而求時夜”,亦未知“圣人”之真性情。“瞿鵲子”這只左右顧視驚遽疑惑之鳥,終于以“長梧子”這高大繁茂之梧桐為棲身之所。此莊子“寓言”所立之“主”“客”,其名其義相符印之又一例也。

沿著這個路徑繼續發展,莊子“寓言”的“主”“客”之名,往往轉化為相對的哲學概念。如《知北游》之“知”與“無為謂”,《則陽》之“少知”與“大公調”、《盜跖》之“無足”與“知和”等,皆為相互對立的哲學概念。至于其他如“太清”“無窮”“無為”“無始”(均見《知北游》)等“主”“客”之名,皆為莊子學派特有之哲學概念。

俞樾《古書疑義舉例·寓名例》曰:“《莊》《列》之書多寓名,讀者以為悠謬之談,不可為典要;不知古立言者自有此體也,雖《論語》亦有之,長沮、桀溺是也。夫二子者問津且不告,豈復以姓名通于吾徒哉?特以下文各有問答,故為假設之名以別之:曰‘沮’,曰‘溺’,惜其沉淪而不返也。桀之言‘傑然’也,‘長’與‘桀’,指目其狀也。以為二人之真姓名,則泥矣。”其《湖樓筆談》亦曰:“《莊》《列》之書多寓名,玄冥參寥之倫,哀駘它、叔山無趾之儔,觸目皆是。疑于以文為戲矣。嗣后文人沿襲斯體不廢,翰林子墨,斗賦家之瑰辭;元微鏡機,踵楚客之故調,夫固有所仿矣。”是《莊子》寓言人名有所寓意,俞氏已發之矣。至于杜撰歷史故事,矯托古人聲口,則為“重言”,亦為設主客問答之“寓言”,則毋庸贅述矣。

“大聲不入于里耳”,“高言不止于眾人之心”,莊子對世俗受眾的觀察與反省,對后世影響深遠。佛陀向俗家宣揚教義,采取“俗講”或“變文”形式,正得莊子之啟示。至于文章家大量引經據典及名人名言,實為莊子“重言”之故伎而已。

(作者系南昌大學國學院教授)

編輯:邢賀揚

關鍵詞:莊子 表達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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